他隔着越来越密的雨帘,看向脸色惨白、手抖得几乎握不住GoPro的林予安。雨声淅沥,人声嘈杂,他的声音却压得很低,带着被酒灼烧过的沙哑,穿透混乱,精准地钻进她别在衣领的微型麦里,也像冰冷的锥子,狠狠扎进她的耳膜:
“林予安,”雨水顺着他紧绷的下颌线滴落,“你举着镜头拍的不是我。你拍的是你自己——你怕得要死,怕成为下一个她。”他微微侧头,目光扫过轮椅上一动不动的王凤芝,“一个……被时间熬干、等着被装进坛子里的女人。”
林予安只觉得脑子里“轰”的一声,全身的血液似乎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傅艺同的话,像一把最薄最利的冰刀,精准地剥开了她拼命用忙碌、用镜头、用“躺平”伪装起来的所有外壳,露出了里面那个日夜被恐惧啃噬、瑟瑟发抖的内核。她张了张嘴,喉咙里却像被滚烫的酒气堵死,发不出半点声音,只有GoPro在剧烈颤抖的视野里,映着傅艺同那双在雨水中愈发显得冰冷、洞悉一切的眼睛。
第三碗酒,已经被倒满,放在傅艺同面前。金黄的液体在雨水的敲打下,泛起细密的泡沫。
阿九也端起了他的第二碗,脸上混杂着雨水、酒水和刚才磕破牙渗出的淡淡血水,眼神凶狠又迷茫。
村长站在一旁,山羊胡被雨水打湿,贴在脸上,他搓着手,脸上是掩不住的兴奋,眼睛紧紧盯着林予安手腕上仍在工作的GoPro,仿佛已经看到了飙升的流量。
就在这雨势渐大、空气仿佛凝固的窒息时刻——
“够了!”
一声嘶哑的、用尽全力般的断喝,像一道惊雷,劈开了所有的喧嚣!
轮椅上的王凤芝,那个枯瘦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的女人,那个被女儿和所有人都下意识当作需要小心翼翼保护的对象,竟猛地用双手撑住了轮椅扶手!
她的动作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决绝和濒死爆发的力量,枯瘦的手臂上青筋暴起,像蜿蜒的蚯蚓。化疗帽下的假发因为她剧烈的动作而彻底歪斜,露出底下稀疏、苍白的真发。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她竟然颤巍巍地、一寸一寸地,从那禁锢了她许久的轮椅上站了起来!
雨水瞬间打湿了她单薄的旧布衫,紧紧贴在嶙峋的骨架上。她瘦得脱形的身体在冰冷的雨帘中剧烈地摇晃着,像狂风里一株随时会折断的枯苇。可她站住了。
她看也没看呆若木鸡的林予安,更没看神色剧变的傅艺同和一脸错愕的阿九。她浑浊的目光死死锁住八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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