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咕咚……咕咚……”
吞咽声在突然安静下来的巷子里异常清晰,像沉闷的鼓点。他眼角瞬间被酒气激得一片猩红,血丝狰狞地蔓延开,像无数碎裂的夕阳残片,凝固在眼球上。
空碗被重重掼在油腻的桌面上,发出一声闷响。傅艺同抬手,用力抹去下巴上的酒渍,胸膛剧烈起伏,灼热的酒气从他口鼻间喷出。他没说话,只是抬起猩红的眼,死死盯住阿九,眼神里是一种被彻底点燃的、不管不顾的狠戾。
阿九被他看得心头一颤,银发下的脸更白了。但少年人的血气瞬间顶了上来,他梗着脖子,也端起村长推过来的另一只满碗。他学不来傅艺同那种沉默的狠劲,端碗的手有些抖,碗沿碰到嘴唇时,用力过猛,“咔”一声轻响,竟把一颗门牙的边缘磕掉了一小块!
一丝鲜红瞬间从牙床渗出,混着金黄的酒液,被他一起灌了下去。那抹红在惨白的灯光下异常刺眼,像投入金色河流的一滴血珠。他喝得不如傅艺同快,吞咽声带着痛苦的呜咽,身体因为酒的猛烈冲劲而微微摇晃,却硬撑着不肯放下碗,直到最后一滴混着血丝的酒液滑入喉咙。
“砰!”阿九也把空碗砸在桌上,比傅艺同那一声更响。他大口喘着气,嘴角残留着酒渍和淡淡的血痕,通红的眼睛瞪着傅艺同,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小兽。
第二碗酒立刻又被倒满。浓得化不开的金色,在粗瓷碗里晃荡。
就在阿九喘息未定,傅艺同再次伸手去端碗的瞬间——
“吧嗒。”
一滴冰凉,毫无预兆地砸在林予安GoPro的镜头上,瞬间晕开一小片模糊的水渍。
紧接着,第二滴,第三滴……细密的雨点终于挣脱了厚重云层的束缚,疏疏落落地砸了下来,敲在青瓦上,敲在油腻的桌面上,敲在人们骤然抬起的脸上。
雨点越来越密,越来越急。
林予安手腕上的GoPro画面猛地一阵剧烈晃动、旋转——她手抖得厉害。镜头天旋地转间,扫过中央那坛敞口的“回门酒”。冰冷的雨点无情地砸入金琥珀色的酒液里,激起一圈圈细小的涟漪。原本漂浮在酒面上的、饱满的金色桂花花瓣,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打散、打沉,无助地旋转着,缓缓向坛底坠去。那景象,像极了化疗后,母亲梳子上缠绕的、大把大把无声坠落的枯发。
傅艺同端起了第二碗酒。冰冷的雨水顺着他棱角分明的脸颊滑落,流过他猩红的眼角,混着未干的酒渍。他没有立刻喝,碗停在唇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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