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湾苑地下三层的医疗隔离区,寂静像凝固的油脂。惨白的无影灯光流淌在冰冷的合金墙壁和地面上,将一切染上一种非人的洁净感。空气净化系统低沉地嗡鸣,孜孜不倦地过滤着每一丝可能存在的生物污染因子,消毒水的刺鼻气味顽固地盘踞,与一丝若有若无、源自裴凡生不久前呕出的那口鲜血的淡淡铁锈腥气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属于失败与死亡的气息。
裴凡生在一片无梦的混沌中漂浮了很久,意识如同沉入深海的碎片。最终,将他拉回现实的不是光亮,而是胸腔深处一阵撕裂般的锐痛和咽喉里火烧火燎的干渴。他猛地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灌入肺腑,引发一阵剧烈的咳嗽。肋骨处的剧痛让他瞬间蜷缩起来,眼前一片昏花。
“呃……”
压抑的**从干裂的嘴唇间溢出。他费力地睁开眼,视网膜被刺目的白光灼伤,适应了好一会儿,才看清头顶惨白的天花板和旁边闪烁着稳定绿光的心电监护仪。冰冷的输液管贴着手臂内侧的皮肤,将某种维持生命的液体缓慢注入他枯竭的血管。
身体沉重得像灌满了铅,每一个关节都在发出酸涩的抗议。他尝试挪动手指,细微的神经信号传导都带来一阵虚弱的眩晕。记忆的碎片如同被砸碎的镜子,带着锋利的边缘呼啸而来:森林洼地里散落的暗紫晶簇碎片、王飞翔狂暴的咆哮、通讯中断的刺耳尖啸、“山猫”那声凄厉到灵魂深处的惨叫、以及“旧食被带走了”这五个字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刺穿他最后的精神壁垒,引爆了那口染红苔藓的鲜血……
耻辱。巨大的、深入骨髓的耻辱感瞬间淹没了虚弱的躯体。蜀中EDC倾覆,战友牺牲,守护的终极噩梦被夺走,而他,作为核心的智囊,在那一刻竟然脆弱到吐血昏厥。
就在这时,角落里传来一丝极其轻微的金属摩擦声。
裴凡生艰难地转动眼珠。在医疗舱斜对面冰冷的合金墙壁下,一把简陋的金属折叠椅上,王飞翔的身影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他依旧穿着那身沾满泥污、肩甲处撕裂出一道狰狞豁口的黑色作战服,头微微后仰靠着冰冷的墙壁,双眼紧闭,眉头即使在睡眠中也紧紧锁成一个深刻的“川”字,仿佛正承受着无形的重压。他的一条腿曲起踩在椅子的横档上,另一条腿随意地伸着,脚下散落着几个被捏扁的能量棒包装袋。最显眼的是他搭在膝盖上的右手,骨节粗大,布满细小的伤痕和洗不净的硝烟痕迹,此刻却虚握着,指间还夹着一个未打开的军用压缩饼干,姿态松弛,却又透着一种随时能暴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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