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的电报纸,跟拿了块烫手的烙铁似的。
“朝廷养士三百年,就没个忠臣良将肯跟乱党决一死战、替皇上分忧?我八旗劲旅呢?各省督抚的勤王之师呢?袁慰亭按兵不动,居心叵测!太后,皇上,万不能应了他那所谓的‘优待条件’!我大清的江山,岂能由一个汉臣说了算?”
他的话在空旷的暖阁里飘荡,跟石子投进深潭似的,只荡开几圈涟漪,立马又被更深的沉默吞了。
蒙古王公们低着头捻朝珠,珠子磕着玉扳指,沙沙响;几位满清大学士眼观鼻、鼻观心,跟老僧入定似的;汉臣里,徐世昌右手捻着朝珠,指节捏得发白,眼神时不时在奕劻脸上飞快扫过一眼,便赶紧垂下,那眼神里有犹豫,有忌惮,没半分表态的意思;世续几人皱着眉,嘴动了动,像是有话要说,又咽了回去;文渊阁大学士那桐跪在左边第二排,身子佝偻着,双手紧紧抓着地面的金砖,指节都泛了青,仿佛这样就能稳住发抖的膝盖,连头都不敢抬一下。
“涛贝勒说这话可就不对了!”一个苍老却同样激动的声音响起,是内阁总理大臣、庆亲王奕劻。
他七十多岁,须发全白,胖身子裹在亲王补服里,显得臃肿不堪。他手里也举着份文书,不是电奏,是一叠公文。
“决一死战?拿什么战?涛贝勒执掌军谘府,难道不知如今的局势?”他从袖筒里抽出一份催饷账单,气得手抖,上面写着“欠奉天兵饷三月,索饷急如星火”等。“打仗?朝廷的饷银在哪儿?军火又在哪儿?袁世凯电奏里说得明白,民军势大,各国说是‘调停’,实则袖手旁观,甚至暗助南边!”
奕劻咳嗽两声,慢悠悠展开电报:“涛贝勒要战,老臣不拦。只是这电报——昨儿个北洋的信使,把马拴在了我府门口。一匹纯黑的马,四蹄雪白,听说还是冯华甫将军的坐骑。”
他转向徐世昌:“徐世兄,你是北洋出来的,跟冯华甫他们熟络,你说说,这马……是来报信的,还是来踩场子的?”
徐世昌闻言,身子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捻朝珠的手顿了顿,随即又恢复了匀速。他接过电报,只匆匆扫了一眼,便赶紧躬身递回去,声音压得极低:“庆王爷说笑了,冯将军素来稳重,断不会做这等越矩之事。”
他顿了顿:“只是……北洋军饷短缺,将士们怨气颇重,这倒是实情。时局微妙,还需从长计议啊。”说罢,便又低下头,继续捻着朝珠,任凭谁再看他,也不肯多吐一个字——他是北洋旧人,又是朝廷重臣,两边都不能得罪,只能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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