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着嘴唇,生怕太后或王爷们迁怒于他。他能感觉到周围有目光扫过来,却连眼皮都不敢抬一下,心里只剩一个念头:千万别出事,千万别把我扯进去。
载涛张着嘴,看着太后脸上的泪,像被抽掉了脊梁骨,踉跄了一下,脸色瞬间灰败。奕劻深深地伏下身,以头触地,肥胖的肩膀微微耸动,不知是如释重负,还是兔死狐悲。徐世昌依旧保持着躬身的姿势,捻朝珠的手没停,只是眼神里多了几分了然,却依旧没说一个字——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不如静观其变。其他人不管是满蒙亲贵,还是汉臣阁老,都屏住呼吸,等着那最终的决断。
落地罩后,溥仪偷偷往外瞧,见额娘哭了,自己也瘪着嘴,眼泪顺着小脸往下淌。
良久,隆裕太后睁开眼睛,泪水还在流,但声音奇异地稳定了些,依旧沙哑,却带着尘埃落定后的虚脱:“列位…不必再争了。”
她每一个字都说得极慢、极清晰,像是用尽了毕生力气,也耗尽了爱新觉罗家族最后一点气运。
“袁世凯…所奏各节…皇帝…已然明了。”
顿了顿,她深吸一口气,那口气像是卡在喉咙里,带着血腥味:“为了…天下百姓免遭兵燹之祸…”
为了这宫墙里,她那尚且懵懂的孩子,能多平安几日。
“为了…保全皇帝…和皇室上下…”
她终究没能说出“退位”两个字,那太刺耳,会割碎她最后一点自欺欺人的屏障。
“就…就照袁世凯…和南边所议的‘优待条件’…办吧。”
最后几个字轻得像呜咽,随即被她压抑的抽泣声吞没。她猛地抬起袖子掩住脸,瘦削的肩膀剧烈颤抖,那身象征尊荣的吉服袍,此刻只剩沉重的枷锁。
“太后…!”载涛发出一声悲鸣,伏地痛哭。奕劻等人也连连叩首,暖阁里顿时响起一片压抑的、绝望的哭声。
那桐听得“办吧”二字,紧绷的身子瞬间垮了下来,膝盖一软,差点瘫倒在地,心里却莫名松了口气——总算有了结果,总算不用再担惊受怕了。徐世昌缓缓直起身,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捻朝珠的速度慢了些,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惋惜,有释然,更多的却是对未来的权衡。
张謇颤声道:“太后,这退位诏…是用‘朕’字,还是‘余’字?”
隆裕太后闭着眼,摆了摆手:“就以‘朕钦奉隆裕皇太后懿旨’落笔吧,让世续携张謇几位内务府大臣办理。”
“喳,奴才尊旨。”总管内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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