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色龙靴踏碎狱道的阴湿寂静,禁军甲叶碰撞的脆响在廊道间回荡。
梁承朝负手而立,阔步朝天牢最深处走去。
来路上他已在心中盘算三遍,若李聿服了软,哪怕说一句软话,或者形容憔悴,身材瘦削,他念着旧情,先将人提出狱中软禁,既全了帝王颜面,也解了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牵挂。
可当牢门吱呀推开,眼前景象却让他胸腔骤然窜起一簇无名火。
昏暗牢房里竟点着盏琉璃灯,暖光映得李聿半倚在铺着软垫的床榻上,手中捧着本泛黄的杂记,姿态闲适得仿佛身处自家书房。
榻边矮几上摆着青瓷果盘,紫黑葡萄饱满多汁,旁边还温着一壶清茶,袅袅茶香混着淡淡的檀香,竟驱散了牢狱特有的霉味。
他身上虽换了囚服,却浆洗得干净平整,发丝也梳理得一丝不苟,哪有半分阶下囚的狼狈。
“李聿!”
梁承朝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龙颜沉得能滴出水来,“你就是这么认罪受罚的?”
李聿闻声,慢悠悠捏起一颗葡萄,将果肉送入口中,清甜汁水在舌尖化开。
他甚至没起身,只是侧过身,狭长的眼睛半眯着看向门口的帝王,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声音懒洋洋的,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罪臣,给圣上请安了。”
那语气恭敬,身子却稳如泰山地陷在榻上,连欠身的意思都没有。
梁承朝的目光阴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死死锁在李聿身上。
殿内奏折堆积如山,边关急报催得人寝食难安,自己日日埋首于朝堂纷争,夙兴夜寐不敢懈怠,可眼前这人,竟在天牢里过得比宫里还惬意!
这哪里是下狱了,这是给他放假了!
胸膛起伏间,怒意几乎要冲破心脏,梁承朝攥紧了拳,指节泛白。
可瞥见李聿那副气定神闲的模样,他又突然想起什么,又硬生生压下了火气。
梁承朝忽然勾起唇角,漫出一抹极淡的、带着几分算计的笑,语气听不出喜怒:“给朕让个地方。”
李聿挑了挑眉,没多问,只懒洋洋地往草床内侧挪了挪,给帝王腾出半片位置。
梁承朝也不嫌弃床榻简陋,径直在他身边坐下,衣摆扫过榻边的软垫,带来一阵清冽的龙涎香。
他侧头看向李聿,眼底的阴沉散去些许,语气和缓不少:“朕这次来,是有个消息要告诉你。”
李聿指尖捻着那串紫莹莹的葡萄,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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