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二刻,城南“济世堂”药铺的后院厢房里,清辞猛地睁开眼。
晨光透过窗棂上的旧麻纸,在青砖地上投出模糊的光斑。空气中弥漫着草药特有的清苦气息,混杂着炭火余烬的微温。她躺在窄窄的板床上,盖着半旧的靛蓝布被,肋下的伤口已重新包扎过,敷料下传来清凉的刺痛感。
昨夜记忆如潮水回涌——柴院的阴影、李浩沉稳的眼睛、矮墙外的夜巷、叩门时三急两缓的节奏、以及开门那位白发老者的脸。
陈掌柜。
李浩口中的“故交”,济世堂的主人。初见时那双浑浊的眼睛在她脸上停留片刻,什么也没问,只侧身让开:“进来吧,姑娘。”
之后便是清洗伤口、重新上药、煎服汤剂。老人动作慢而稳,手法娴熟得不像寻常药铺掌柜,倒像行医多年的老军医。整个过程,两人几乎没说话,只有炉火噼啪声和药罐沸腾的咕嘟声填满厢房。
清辞试图道谢,被老人抬手止住:“李大人托付的人,老朽自当照料。姑娘且安心歇息,此处虽简陋,尚算安稳。”
安稳。
清辞靠在床头,听着前堂隐约传来的开门声、抓药客的询问声、陈掌柜慢条斯理的应答声。寻常市井的声响,此刻听来却有种不真实感。六个时辰前,她还在废园断壁后,袖箭的毒让她眼前发黑,追兵的火把正在逼近。
而此刻,她还活着。
伤口还在痛,但神智清明。金线图已交给李浩,那份沉重又危险的秘密暂时离手。她本应感到轻松,心头那块石头却悬得更高——李浩孤身留在驿馆,图在他身上,那些暗处的眼睛迟早会盯上他。
还有那个黑衣人。竹筒示警的人。
他是谁?为何要帮她?又为何要将李浩引入局中?
清辞掀被下床,动作牵动伤口,她蹙眉闷哼一声,扶着床沿站稳。厢房不大,一床一桌一椅,墙角堆着几个药篓,窗台上晒着几味草药。桌上放着一碗温在棉套里的米粥,一小碟酱菜,还有她的粗布包裹。
她走到门边,轻轻拉开一条缝。
后院比厢房稍大,青石铺地,靠墙立着几排晾药架,上面摊晒着切片的根茎、风干的草叶。院角有口井,井绳盘在轱辘上。陈掌柜正蹲在药架前,用竹篾翻动晾晒的当归,晨光落在他花白的发髻上,泛起一层柔光。
一切寻常得令人恍惚。
“姑娘醒了?”老人没回头,手上动作未停,“粥还温着,趁热用些。伤处别沾水,午后老朽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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