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妈呀……这比扛大包还累……”圆脸兵压低声音,哭丧着脸,“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这才第一天。”白脸兵,后来知道他叫周文明,擦了擦额头的汗,声音还算平稳,但脸色也不好看,“队列是最基础的,后面还有体能、战术、射击……听说新兵连结束考核不合格,要退回去的。”
“退回去?”圆脸兵脸更白了。
我没说话,只是慢慢转动着脚腕,感受着脚跟处传来的、湿热的刺痛,估计是磨破了。退回去?我想起离家时村支书的话,想起爹蹲在月台上的背影,想起妈通红的眼眶。不能退。死也不能退。
眼镜兵,叫王建军,默默地揉着自己的小腿肚子,眼镜片上蒙了一层雾气,他摘下来,用衣角擦了擦,又戴上,看着远处其他班训练的身影,不知道在想什么。
五分钟很短,哨声很快又响了。
“集合!继续!”
下午剩下的时间,就在这单调、重复、令人精疲力尽的“稍息、立正、跨立、转法”中度过。太阳不知什么时候从云层后面钻出来一点,惨白的光照在训练场上,非但没带来多少暖意,反而把飞扬的尘土照得更加清晰,每个人的脸上、身上都蒙了一层灰扑扑的土色。
汗水湿了又干,干了又湿,在作训服上留下一圈圈白色的盐渍。脚跟的水泡肯定破了,每动一下都钻心地疼。喉咙干得冒烟,但不敢去找水喝。时间仿佛凝固了,只有刘班长的口令声,像敲打在神经上的锤子,一下,又一下。
当傍晚收操的哨声终于响起时,我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散了架,从骨头缝里透出疲惫。耳朵里还在嗡嗡回响着口令,走路时两条腿不自觉地想并拢,想靠脚。
“带回!洗漱!吃饭!然后,整理内务!”刘班长丢下这句话,转身走了。
我们互相搀扶着,拖着仿佛不属于自己的身体,挪回那排平房。夕阳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歪歪扭扭地印在黄土地上。
晚饭和中午差不多,熬白菜,馒头,清汤。没人说话,只有狼吞虎咽的声音。十分钟,风卷残云。
回到班里,天已经擦黑。营区里亮起了灯,昏黄的灯光从窗户透进来。刘班长没来,但我们都知道,内务检查这一关,还没过。
早上叠好的“豆腐块”,经过一天的坐卧,早就变了形。我们必须拆开,重新叠。有了早上的经验,这次稍微顺手了点,但依旧是个折磨人的精细活。要把蓬松的棉花被压薄,掐出笔直的棱线,捏出分明的棱角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