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圆脸兵同手同脚了,惹来刘班长一声低吼。白脸兵倒是做得标准,背挺得笔直。我手忙脚乱,好不容易把手背到后面,又发现两脚距离不对。
“停止间转法!向右——转!”
刘班长口令一下,我们赶紧拧身。有人转错了方向,撞在一起;有人转得太猛,踉跄几步;我倒是转对了,但落脚时没并拢,发出“啪嗒”一声杂音。
“稀烂!”刘班长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转体时,两腿挺直,上体保持立正姿势,以右脚跟为轴,右脚掌和左脚前部同时用力,使身体协调一致向右转90度,体重落在右脚,左脚取捷径迅速靠拢右脚,成立正姿势!动作要快,要干净,靠脚要有力!听明白没有?”
“明白!”我们扯着嗓子喊,脸上都冒了汗。冷风吹在汗湿的背上,激起一层鸡皮疙瘩。
“再来!向右——转!”
“啪嗒”、“哐当”、“哎哟”……依旧混乱。
“向左——转!”
“向后——转!”
一遍,两遍,十遍,二十遍……枯燥,乏味,让人崩溃。汗水顺着鬓角往下淌,流进眼睛,杀得生疼,也不敢擦。脚底板因为不断转体、靠脚,开始火辣辣地疼,新胶鞋磨着脚跟,估计已经起了泡。腰、腿、脖子,没有一处不酸,不痛。但刘班长那张黑脸和冰冷的目光,像鞭子一样悬在头顶,让人不敢有丝毫懈怠。
训练场上不止我们一个班。其他新兵班也在不同的角落,重复着同样的内容。此起彼伏的口令声、靠脚声、班长的呵斥声,混杂在风里,让这片空旷的黄土地充满了某种紧绷的、让人窒息的韵律。
我开始觉得,这比站军姿还累。站军姿只是对抗身体的极限和麻木,而这种队列训练,还要对抗脑子。你得时刻绷紧神经,听清口令,做出反应,控制身上每一块肌肉,让它按照规定的角度、力度、速度去动作。脑子像一根被拉到极限的橡皮筋,随时会断。
“停!”刘班长终于喊了停。我们保持着最后一个“向左转”的姿势,不敢动,等着下一道口令,或者下一轮折磨。
“休息五分钟。活动一下,不许坐,不许蹲,可以走动,不许离开这片区域。”刘班长说完,走到一旁,拧开自己的军用水壶,喝了一口。
我们如蒙大赦,但没人敢大声喧哗,只是小幅度地活动着手脚,龇牙咧嘴。圆脸兵一屁股就想往地上坐,被旁边的白脸兵拉了一把,用眼神示意刘班长的方向。圆脸兵悻悻地站直,小幅度地跺着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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