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凡生停在院门内三步处,如同化作庭院里的一尊石像。他屏息凝神,仅存的右眼沉静地注视着老者的每一个动作,眼神深处没有丝毫波澜,只有最纯粹的观察。他将自身所有的气息都收敛到了极致,仿佛连心跳都放缓了节奏,生怕一丝多余的扰动惊扰了这力与美的演绎。
庭院里,只剩下老者沉稳有力的吐纳声、拳脚破空的呼啸声、震脚的低闷声,以及竹叶被拳风拂动的沙沙声,交织成一曲充满古老力量的战歌。
不知过了多久,一套拳法演练至收尾。老者身形如苍松盘根,猛地一个“怀抱婴儿”式,动作由极动瞬间转为极静!他双臂缓缓环抱胸前,如同环抱虚空宇宙,随即缓缓下沉。一口悠长而凝练的白气如同实质的箭矢,从他口中笔直地吐出,在微凉的空气中凝而不散,足足持续了数秒才缓缓散去。老者站定,气息瞬间平复如初,眼神中的锐利精光也缓缓收敛,恢复了一种深潭般的、难以测度的平静。
裴凡生这才上前一步,身体微微前倾,幅度恰到好处,带着晚辈对长辈应有的恭敬,声音清晰而平稳地响起:
“伯父。”
老者——李老缓缓转过身。他的面容清矍,眉宇间带着久居上位的威严和岁月的智慧刻痕。他的目光落在裴凡生脸上,那目光锐利依旧,仿佛能穿透皮囊直视灵魂深处。当他的视线触及裴凡生左眼窝那层覆盖的、在庭院天光下微微反光的生物聚合物薄膜时,那锐利中瞬间掺杂了极其复杂的情绪——有长辈看到晚辈伤残时无法掩饰的痛惜,有上位者对一件珍贵“工具”受损的审视与评估,更有一种深沉的、如同背负着千钧重担的沉重感。
这复杂的目光在李老眼中交织、沉淀,最终化作一声悠长而低沉的叹息,从他那略显干涩的唇间溢出:
“唉……” 叹息声在寂静的庭院里回荡,带着一种穿透岁月的疲惫,“辛苦你了,孩子。”
没有寒暄,没有叙旧。李老的目光从那凹陷的眼窝移开,抬手指向庭院角落一张不起眼的石桌。桌上,静静地躺着一个同样毫不起眼的、没有任何标识的普通松木盒子。
“你要的东西,在桌子上。” 李老的声音低沉而直接,没有任何多余的修饰。
裴凡生依言走向石桌。他的脚步踩在青石板上,悄无声息。他拿起那个松木盒子。入手很轻,材质普通,散发着淡淡的松香,仿佛就是路边随意买来的杂物。
他打开盒盖。
盒内衬着柔软的黑色天鹅绒。在那深邃的黑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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