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门无声滑开,没有预想中的恢弘景象,也没有冰冷的军事指挥中心特有的肃杀压迫感。映入裴凡生眼帘的,是一个风格极度简约、甚至显得有些空旷的巨大房间。
地面是光洁如镜的深灰色合金,反射着头顶柔和而均匀的冷白色无影灯光。房间中央悬浮着一张巨大的、边缘流淌着幽蓝色数据流的哑光黑色办公桌。办公桌后方,并非一览无余的座椅,而是被四块同样哑光黑色的、高耸入顶的屏风严密地围合起来,形成一个独立而神秘的空间。屏风表面光滑如墨玉,没有任何纹理或标识,深邃得仿佛能吞噬光线,让人完全无法窥探其后分毫。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奇特的静谧,并非完全的无声,而是某种极其细微、如同精密仪器内部运作般的低沉嗡鸣,被空间本身吸收、过滤后,只剩下一种令人心神不由自主沉静下来的绝对秩序感。这里就是北极星基地的心脏,最高意志的所在——静默厅。
“裴凡生教授,请坐。”
一个声音响起。声音经过了精密的电子合成处理,消除了所有个人特征,只剩下绝对的平稳、清晰和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感。它并非从某个扬声器传出,而是仿佛直接在这片静谧的空间中生成,清晰地在裴凡生耳边响起。
裴凡生依言走向悬浮办公桌前方。那里并没有实体座椅,当他靠近时,桌面边缘无声地延伸、变形,液态金属般流淌、凝固,形成一把符合人体工学的悬浮椅。他沉默地坐下,身体挺直,仅存的右眼如同最精密的探测器,冷静地扫视着周围的环境,最终将目光牢牢锁定在那四块围合的、深不见底的黑色屏风上。左眼窝深处,神经抑制颈环传来熟悉的、细微却持续不断的嗡鸣和冰冷触感,提醒着他自身的状态。
短暂的沉默后,屏风后的声音再次响起,那平稳的电子合成音里,似乎罕见地掺杂了一丝极其细微的、难以察觉的波动:
“首先…我必须向你致歉,裴凡生教授。”
裴凡生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道歉?这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他设想过质问、命令、或者更冰冷的任务下达,唯独没有料到这盘踞于权力顶点的存在,会以道歉作为开场。
屏风后的声音继续流淌,平稳中带着一种沉重的分量:“以你为饵,将你置于险境,甚至利用你珍贵的经历和…伤痛,作为诱捕内奸的‘香饵’,这并非我的本意,也绝非值得称道的手段。”
裴凡生沉默着,右眼的瞳孔在冷光下微微收缩。他没有打断,只是静静地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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