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桃源渔父”,住在法租界的小旅馆里,每晚都得换地方歇脚,提心吊胆。
如今,他却是以民国迎袁专使的身份,堂堂正正地北上。
历史这东西,有时真叫人哭笑不得。
同日,北京石大人胡同迎宾馆。
这里原是清廷招待外国使臣的西式宾馆,如今已收拾得焕然一新。朱漆大门上挂着红绸扎的彩球,门前立着两排持枪的北洋士兵,崭新的灰色军装,绑腿打得紧绷绷的,枪刺在午后的阳光下闪着冷光。
宾馆经理是个精瘦的广东人,姓陈,早年在上海礼查饭店做过管事,一口英语说得流利。此刻他正指挥着几十个仆役打扫,嘴里不停地念叨:
“三楼套房的地毯再吸一遍尘,南边来的大人爱干净!”
“花瓶里的水仙换了没?得天天换清水!”
“厨房的食材清单拿来我再瞧瞧——龙井、碧螺春各备五斤,绍兴黄酒十坛,火腿要金华的,点心师傅是正明斋请来的吧?可别弄错了!”
一个年轻跑堂的凑过来,压低声音问:“陈经理,听说来的这几位,往后就是新朝廷的宰相?”
“什么新朝廷!”陈经理瞪了他一眼,“现在是民国了,该叫内阁总长!管住你的嘴,别乱说话,小心祸从口出。”
跑堂的缩了缩脖子,还是忍不住好奇:“那……咱们这宾馆,往后是不是就专门招待大官了?”
陈经理没应声,走到窗前望着胡同口来来往往的黄包车和行人。三年前,光绪皇帝和慈禧太后接连驾崩,这座宾馆也曾接待过各地进京吊唁的官员,那时满街都是白幡,空气里飘着香烛和哀乐的味道。如今,皇帝没了,要来的却是终结皇权的人。
时代变得太快,快得让人有些晕头转向。
下午三时,前门火车站。
站台上戒备森严,除了持枪的士兵,还有穿黑色警服的巡警,以及几十个便衣侦探——这些都是袁世凯亲自安排的,他不想让南方专使看到半点“不安定”的景象。
段祺瑞和赵秉钧站在欢迎队伍最前面。段祺瑞穿一身陆军上将礼服,腰佩军刀,脸色冷峻;赵秉钧则是藏青色缎面长袍,外罩一件玄狐皮马褂,圆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
“芝泉兄,你说这宋教仁,是个什么样的人物?”赵秉钧低声问道。
段祺瑞哼了一声:“不到三十岁的后生,在日本喝了几年洋墨水,就以为能指点江山了。孙先生、黄兴这些人尚且不足为惧,何况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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