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一切的前提,是他得在清远阻挡住,广府叛军的扩散之势;同时,稳住这位过于谨慎和死板的同僚信心;坚持到岭外的朝廷援军到达。在自己的多年任上,居然出了如此大逆之事,身为大都督/留司首席的崔敬之,显然是难辞其咎,甚至是罪责难逃,少不了被夺职褴车入京。
但在此之前,他只能在自己的职分之内,竭尽所能的多挽回一点败坏的局面,为朝廷后续的平叛行动,争取到更多的机会和胜势……
“大都督!”亲兵的呼喊打断了思绪,小伙子踩着泥泞奔来,皮质甲胄上的泡钉沾着泥点,声音发颤,“北江口发现十艘叛军快船!是番禺水营郎将吴奎的人,旗号都看清了,离着十多里正往这边漂,随时要登岸!”
崔敬之抬手按了按发胀的太阳穴,胡茬扎得掌心发痒。四十有八的年纪,守了岭南十五年,从海寇之乱到蛮族袭边,他什么风浪没见过,却从没像此刻这般狼狈——广府失守的急报早走了海陆八百里加急,可朝廷援军还在路上,梁浜的叛军却像闻着血腥味的疯狗,咬着他的残兵不放。“他们是想拔了清远这颗钉子,好安心往韶州打。”他冷笑一声,眼底闪过狠劲,“我偏不让他们如愿。”
“传我将令!”他转身往箭楼下走,靴底踩过砾石,发出“咯吱”的脆响,声音沉得像江底的礁石,“火器营把仅剩的八门佛朗机抬到西岸滩涂,埋在苇荡里,敌船靠岸再打;射手队登镇东山包,备足火箭,见船帆就射;火头军立刻开伙,把存的干粮、腌肉都拿出来,让弟兄们吃饱——老子不要死守,要把这群杂碎赶进珠江喂鱼!”
亲兵领命跑远,营寨里瞬间响起此起彼伏的呼喝声——搬火器的号子声、磨刀的“霍霍”声、伤员的咳嗽声混在一起,反倒透出股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劲。崔敬之掀开进帅帐的帘子,浓重的膏药味扑面而来,呛得他皱了皱眉。帐中央的旧地图被油灯熏得发黄,珠江沿岸的要塞用朱砂圈着,广府的位置被他用刀划了个刺眼的叉,而清远镇旁,“必守”两个墨字被他描了三遍,墨迹浸透了羊皮纸。
号角声在营寨上空响起时,崔敬之已披好头盔,站在队伍最前。江风卷着珠江的腥味吹来,掀动他破损的披风,甲胄上的血渍在天光下泛着暗红。他拔出腰间的虎吞刀,刀身映着兵卒们年轻却坚毅的脸,吼声震得江水解冻般哗哗作响:“儿郎们!清远是咱们的根,身后是韶州的百姓!今日要么把叛军杀退,要么跟老子一起沉进珠江——杀!”
此时官道旁的芦苇荡深处,江畋正将灵素按在凸起的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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