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里,一盏昏黄的油灯被风吹得摇摇欲坠,光影晃动,将张维那张惨无人色的脸映照得忽明忽暗。
他面前的小几上,笔、墨、纸、砚,一应俱全。
那一方端砚,是他宦海生涯的珍藏。那支狼毫,曾书写过无数弹劾奸佞、匡扶社稷的雄文。
可现在,它们却成了自己屈辱的见证。
张维颤抖着手,展开那份赵彻亲手写就的“草稿”。
字迹龙飞凤舞,气势磅礴,每一个字都透着一股吞吐天下的霸气。可这字里行间的内容,却让他这个在官场浸淫了一辈子的老油条都感到心惊肉跳。
什么“畏威怀德,来朝归附”?
什么“以夷制夷,千古良策”?
这分明就是将一桩通敌的死罪,硬生生扭转成了一件开疆拓土的不世之功!
无耻!
荒唐!
可偏偏,他一个字都反驳不了。
因为这番说辞,太完美了,完美到足以让龙椅上那位多疑的陛下都龙颜大悦,挑不出半点瑕疵!
“张大人,夜长梦多。”
马车外,赵彻那不带丝毫情绪的声音悠悠传来,像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张维的心口。
他没有催促,也没有威胁,只是那么平静地陈述着一个事实。
张维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那口灌入肺腑的冷气,仿佛要将他的五脏六腑都冻结。
再睁开眼时,他眼中的挣扎与不甘,已尽数化为了死灰般的绝望。
他拿起笔。
那只曾经在朝堂之上指点江山的手,此刻却抖得连一支小小的狼毫都快要握不住。
墨汁滴落在洁白的宣纸上,晕开一团丑陋的污迹,像极了他此刻的人生。
“王爷……王爷饶命啊!”
瘫在一旁的王朗,看着张维开始动笔,最后一道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他连滚带爬地凑到车窗边,对着外面那个模糊的身影拼命磕头。
“‘帝王金’的事,下官一定办好!五倍!下官回去就跟他们说,凉州大雪封山,原料采摘不易,人工物料飞涨!他们敢不给,下官……下官就查封他们的染坊!”
“还有那七成的款项,下官保证,一文钱都不会经户部的账!全都换成最好的铁料、粮食、药材,给您送到凉州来!求王爷开恩,求王爷给条活路啊!”
这位在户部作威作福多年的主事大人,此刻哭得鼻涕眼泪横流,将自己能想到的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