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视。
他的眼睛很深,像两口古井,映着窗外透进来的最后一点天光和屋内昏黄的灯光。那里面没有了图纸上的专注,也没有了日常的漠然,倒像是完成了什么难题后的松弛,以及……一丝淡淡的、连他自己可能都未察觉的,对这个“家”里罕见暖色和香气的讶异与……受用?
秦笙的心猛地一跳。
不是悸动,是警惕,是更深的寒意。
这张脸,配上这样的眼神……太容易让人产生错觉。仿佛前世那个偶尔在深夜书房,处理完繁杂军务后,抬眼看到她还在灯下等候时,会微微柔和了目光的顾凛。
不。
不是他。
绝不可能是!
她迅速垂下眼帘,掩饰住眼底瞬间翻涌的冰冷和厌恶,将粥碗放在桌上,声音平淡无波:“今天有鱼,吃吧。”
沈凛似乎也察觉到自己方才的失神,那丝细微的柔和迅速敛去,恢复了平日的刻板。他“嗯”了一声,脱下沾了油污的外套挂好,洗了手,在桌子另一头坐下。
两人默默吃饭。
鱼很鲜,火候恰到好处。沈凛吃得很仔细,连鱼头上的肉都剔得干干净净。秦笙小口喝着粥,偶尔夹一筷子鱼,味蕾品尝着鲜美,心底却一片荒芜。
“今天,”沈凛忽然开口,打破了惯常的沉默,声音因为吃饭而显得有些含糊,但语气里带着一丝罕见的、近乎分享的情绪,“车间里那个卡了半个多月的技术难关,攻破了。”
秦笙夹菜的筷子微微一顿。
他是在……跟她说这个?分享他的工作?这不符合他们之间“井水不犯河水”的默契。
她抬起眼,看向他。
沈凛并没有看她,而是盯着碗里的粥,仿佛只是自言自语,又仿佛需要一个听众来确认这份喜悦的真实性。“改良了热轧工艺的一个参数,成品率能提高至少五个点。厂里很重视,可能会报上去……”
他的侧脸线条在灯光下显得清晰而专注,提到技术问题时,那种沉浸其中的光芒,依稀有着前世顾凛谈及战略布局时的神采。
秦笙的心一点点沉下去,沉进冰窖里。
她忽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尽管她不断提醒自己这是沈凛,不是顾凛,尽管他表现得如此不同,但某些深植于灵魂的特质——那种对目标的执着,解决问题的专注,甚至偶尔流露出的、近乎天真的、对专业领域成就的纯粹喜悦——是如此的相似。
相似到让她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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