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接过碗,道了谢。白菜炖得烂糊,粉条黏连,馒头倒是雪白暄软,在这个年代算是顶好的伙食了。她小口吃着,味同嚼蜡,耳朵却竖起来,捕捉着周围零星的谈话。
“……沈工可是大学生,技术没得说,就是家里头……听说没啥人了?”
“可不是,父母早都没了,是个孤儿,全靠自己争气。厂里看重,这才分了这间婚房……”
“小秦也不错,纺织厂的模范呢,就是家里也清苦……这两孩子,以后可得互相帮衬着过……”
孤儿?技术标兵?分房?
碎片化的信息拼凑出沈凛今生的基本轮廓:无依无靠,凭技术立足,被组织安排婚姻。这和他前世显赫的少帅身份天差地别。
那么他自己呢?他记得前世吗?记得顾凛,记得秦笙,记得那场大雪中的背叛吗?
从他那完全陌生、平静乃至疏离的眼神来看……他不记得。
这个认知,让秦笙在恨意之中,又生出一丝极尖锐的讽刺和……无力。满腔的恨,竟找不到一个明确承载的对象。眼前这个沈凛,某种意义上,是“清白”的。
可这“清白”,更让她怒火中烧。凭什么?凭什么她就要带着两世的记忆,承受这剜心蚀骨的痛和恨,而他可以一无所知,平静地开始一段新的人生,甚至……拥有一个新的妻子?
不。
绝不。
(二)
所谓的“闹洞房”在赵干事的“文明”主持下,草草走了几个不痛不痒的过场,比如让两人同咬一颗用线吊着的糖,念一段红宝书上的话。沈凛全程配合,但肢体僵硬,秦笙则低眉顺眼,扮演着一个沉默羞涩的新娘角色。众人见实在无趣,加上天色已晚,便陆续散去。
最后只剩下满院狼藉和骤然冷却下来的寂静。
赵干事帮着简单收拾了一下,又叮嘱了几句“早点休息”、“明天记得去厂里开证明”之类的话,也走了。
吱呀一声,破旧的木门被关上,将最后一点喧嚣隔绝在外。
这间不大的土坯房,此刻真正成为了只属于他们两人的空间。不,甚至不能算是“他们”的,这只是组织分配给沈凛的婚房,而她,是分配来的妻子。
屋里只剩那盏昏黄的灯泡还亮着,光线将两人的影子拉长,投在斑驳的墙上,沉默地对峙着。
秦笙站在炕边,看着沈凛走到那张唯一的木头桌子前,拿起暖水瓶,给自己倒了一缸子水,仰头喝了大半。他的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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