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上摆满了书,大部分是拉丁文和英文的神学著作,也有几本中文的古籍。壁炉里没有火,但房间很暖和。窗台上摆着一盆白菊,开得正好。
“坐。”神父指着一把旧藤椅,自己则在书桌后的高背椅上坐下。他将圣经放在桌上,双手交叉,看着清辞,“你叫什么名字?”
“苏婉。”清辞用了李浩给她的假名。
神父点点头,没有追问:“李浩让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他让我等。”清辞说,“如果子时后他没回来,让我跟您走。”
“走去哪?”
“不知道。他说您会安排。”
神父沉默了。他起身走到窗边,掀开窗帘一角,望向窗外。午后的法租界街道很安静,梧桐树的叶子开始泛黄,几片落叶在风中打旋。
“外面有人。”他忽然说。
清辞心头一紧:“什么人?”
“两个,街对面的咖啡馆。还有一个在报亭。”神父放下窗帘,“他们盯这里盯了三天了。”
“金鳞的人?”
“或者稽查队的。”神父转身,目光锐利地看向清辞,“李浩有没有告诉你,他父亲李崇山,是怎么死的?”
清辞想起李浩在黄包车上说的话。“他们说投江,但……”
“但李崇山会水,而且那天出门前,说晚上要给他带沈大成的桂花糕。”神父接过了话头,声音平静得像在陈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事实,“我知道。那天下午,李崇山来过这里。”
清辞愣住了。
神父走回书桌,从抽屉里取出一个牛皮纸信封,很旧,边缘已经磨损。他递给清辞。
信封里是一张照片,和一封信。
照片上是三个人:年轻的李崇山,年轻时的安德森神父,还有一个穿长衫的中年男人。三人站在教堂门口,都笑着,背景里的北平城墙上爬满青藤。
“这是谁?”清辞指着那个中年男人。
“沈墨的老师,顾长明。”神父说,“江南制造局最好的技师,也是……我们的朋友。”
清辞的手指微微发抖。她想起那份名单,想起沈墨的死,想起顾长明家那场蹊跷的火灾。
“你们……”
“我们三个人,二十年前在北平相识。”神父重新坐下,眼神望向虚空,像在回忆很久以前的事,“李崇山在御史台,顾长明在工部,我在这里传教。我们都有个共同的念头——这个国家,不能就这么烂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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