味,指缝里还沾着点靛蓝染料,是昨天浸桌布时蹭的。我猛地睁开眼,“秀娘蜡染铺” 的暖光落在染布台上,淡米色棉布上,张奶奶的蜡染窗帘正躺在那里,缠枝莲的枝已经描完,等着画花;左手握着父亲传的细蜡刀,刀柄的靛蓝棉布贴着掌心,刀头还沾着点未凝的蜂蜡;右手捏着块粉饼,粉饼上还留着画轮廓的痕迹;脖子上挂着块蜡刀吊坠,是孙女用父亲的旧蜡刀碎片做的,刻着 “秀娘” 二字,冰凉的金属贴着皮肤;右手食指第一节有道淡疤,是 1999 年画蜡时被蜡刀烫的,现在摸起来还能感觉到小小的凸起 —— 我变成了蓝秀娘。
“哗啦”,门口的半染布被风吹得响,像父亲当年晾布的声音。我低头看着染布台上的清单,第一条是 “7 点画完张奶奶窗帘的花”,第二条是 “9 点浸老郑桌布的第三次靛蓝”,“得赶紧做,张奶奶等着下周挂新房,老郑儿子结婚要用”。
手机在帆布工具袋里震动,是老郑发来的微信,语音里带着点急切,还夹杂着儿子的说话声:“秀娘啊,桌布今天能浸完第三次吗?下周结婚,想提前洗蜡晾好,要是太急,我就找朋友帮忙晾,不耽误你”。我摸了摸口袋,里面只剩 68 元钱 —— 是昨天帮小孙画书包蜡纹赚的 28 元,加上之前攒的 40 元,总共 68 元。够买块芝麻糖(6 元),再给染缸买块新纱布(10 元,旧的纱布破了,捞灰会漏),剩下的 52 元得留着买新的纯碱,王阿姨的围裙还等着煮布。
“爸,今天我要给张奶奶画窗帘花,给老郑浸桌布,您放心,我按您的规矩来,花对串,浸三次,不偷工”,我对着父亲的陶制蜡罐小声说,然后把张奶奶的窗帘铺平,用中蜡刀蘸了点熔好的蜡,准备画花。
我先画花瓣,“五片瓣,绕着花心转”;蘸蜡时,手腕轻轻抬,“别蘸太多,蜡多了会渗布,花会糊”;画到花心,用细蜡刀点了点,“花心要小,像米粒一样,才显灵”;画完一朵,对着旧窗帘比了比,“跟老的一样,您要是在,肯定会夸”。
刚画完两朵,张奶奶就来了,手里提着袋刚蒸的玉米,“秀娘,麻烦你了,这玉米热乎,你边画边吃,解闷,我自己种的,甜”。我笑着说 “奶奶您坐,花快画完了,您等着看,跟您的旧窗帘一样”。
张奶奶凑过来看,指着花瓣说 “就是这么画!你爸当年也是这么点花心,这花看着就像开着一样,不像机器画的,僵得很”。我心里暖烘烘的,继续画,“您放心,我都按您说的来,一朵都不会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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