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爷!”熊淍急唤。
老人摆摆手,眼睛半闭着,胸口起伏微弱。
“图……记住了吗……”他气若游丝地问。
“记住了。”熊淍重重点头,“每一个细节,都记住了。”
“那就好……那就好……”石爷的脸上,竟浮起一丝如释重负的笑容,“烧了它……”
熊淍浑身一震:“什么?”
“烧了……”石爷睁开眼睛,最后一次看向熊淍,眼神里是决绝的清明,“这张图……不能留……万一……万一被他们发现……所有……所有知道这条水道的人……都得死……”
他顿了顿,用尽最后一点力气,一字一句地说:
“你活着出去……就是……就是对我……最大的报答……”
熊淍的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地滚了下来。
滚烫的泪,砸在冰冷的地面上,碎成一片。
他没有擦,只是重重地、重重地点头。
“我答应您。”他说,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我一定活着出去。然后……毁了这个地方。”
石爷笑了。
那笑容很淡,很轻,却仿佛带着光。
他闭上眼睛,喃喃地说了最后一句话:
“天……快亮了吧……”
然后,他的呼吸,停了。
很轻很轻地停了。
像一缕燃到尽头的烛火,最后摇曳了一下,便彻底熄灭了。
熊淍跪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握着石爷已经冰凉的手,握了很久很久。地牢里的光线越来越暗,通风口外,大概真的天黑了。远处的牢房里传来守卫喝骂的声音,还有鞭子抽在皮肉上的闷响。
可这一切,都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
熊淍的世界里,只剩下手里这块破布,和铺位上这具渐渐冷去的身体。
终于,他松开了手。
小心翼翼地将石爷的手放回身侧,然后,他将那张破布,一点一点,重新叠好。
叠得很仔细,边角对齐,折痕平整。
仿佛在完成一个仪式。
叠好了,他站起身,走到地牢角落那个用来倒馊水的破瓦盆边。瓦盆里还有些残水,浑浊发臭。熊淍从怀里摸出火折子,那是他上次帮守卫跑腿时,偷偷藏下来的。
他蹲下身,背对着牢门的方向,用身体挡住火光。
“嚓。”
火折子擦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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