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刚过,夜色还浓得像化不开的墨,新宫女们居住的院子里就响起了刺耳的哨声。孙姑姑的声音像淬了冰的刀子,划破黎明前的寂静:
“起床!半刻钟后院子里集合!”
通铺上,姑娘们像受惊的兔子一样弹起来,手忙脚乱地穿衣服、梳头、叠被。昏暗的油灯下,一片慌乱。陆明舒早在哨声响起前就已经醒了——这是她前世在浣衣局养成的习惯,总比旁人醒得早一刻。
她迅速穿好那身统一的青色布裙,将头发梳成最简单的双丫髻,用布条扎紧,检查身上没有任何多余饰物。然后开始叠被,动作利落整齐,被子叠得方正,放在铺位正中央。
“春秀姐,帮我梳下头吧!”旁边的小翠头发乱得像鸟窝,急得快哭了。
陆明舒接过梳子,三下两下帮她梳好,用布条扎紧:“快,只剩半刻钟了。”
小翠感激地看了她一眼,手忙脚乱地整理衣服。
半刻钟后,三十个新宫女在院子里站成三排。天色还是灰蒙蒙的,只有东边天际泛着一丝鱼肚白。深秋的晨风带着刺骨的寒意,吹得姑娘们瑟瑟发抖。
孙姑姑提着灯笼,从排头走到排尾,挨个检查。头发不整的,衣冠不端的,站姿不正的,都挨了戒尺。
走到陆明舒面前时,孙姑姑停下了。灯笼的光照在陆明舒身上——衣服整洁,头发一丝不乱,站姿笔直,双手规矩地交叠在腹前,连眼神都是标准的下垂四十五度,既不显得怯懦,也不显得张扬。
“你,”孙姑姑开口,声音依旧严厉,但少了些之前的冰冷,“叫什么名字?”
“回姑姑,奴婢春秀。”陆明舒声音清晰平稳。
“昨晚睡得如何?”
“回姑姑,睡得还好。”
孙姑姑打量了她片刻,点点头:“不错。今天你当值日,负责早饭后的清扫。”
“是。”陆明舒应道,心中却是一动——值日意味着能在院子里走动,有机会观察更多地方。
“现在,”孙姑姑转身面对所有人,“跟我学晨礼。”
所谓晨礼,是宫女每日清晨向主子请安的规矩。包括如何进门、如何行礼、如何回话、如何退下,每一个动作都有严格的规定。孙姑姑示范一遍,然后让姑娘们逐个练习。
“脚步要轻,落地无声。”
“眼睛看地,不能直视主子。”
“声音要柔,不能高不能低。”
“行礼要稳,不能摇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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