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中的午夜,如同一块浸透了墨汁的巨大绒布,沉沉地覆盖在城市上空。高架桥如同钢铁巨蟒,在浓稠的黑暗中蜿蜒穿梭,桥下是沉睡的城市轮廓,偶尔几点灯火如同垂死挣扎的萤火虫,在无边的墨色中明灭不定。一辆通体漆黑、线条刚硬如刀削的定制防弹红旗H9轿车,正以近乎撕裂夜风的速度,在空旷的高架车道上疾驰。引擎低沉而浑厚的咆哮被极佳的隔音材料过滤,在车厢内化作一种持续不断的、如同深海巨兽心脏搏动般的低频嗡鸣,压迫着耳膜。
车内,空气仿佛凝固成了沉重的铅块。仪表盘散发出幽蓝色的冷光,勉强勾勒出前排驾驶座上王飞翔紧绷如铁的侧脸轮廓,以及后排深陷在航空座椅中、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的裴凡生。
裴凡生的身体被座椅宽大、符合人体工学的支撑结构包裹着,重伤未愈的躯体在每一次车辆碾过路面接缝带来的细微颠簸中,都传递出被无形锁链拖拽般的迟滞和隐忍的痛楚。安全带深深地勒进他左侧肩胛骨下方,压迫着尚未完全愈合的伤口,带来一阵阵尖锐的刺痛。他微微侧着头,目光没有聚焦在窗外飞速倒退的、被霓虹灯染成诡异血带的流光上,而是穿透了驾驶座与后排之间的空间,精准地锁定了内后视镜中反射出的那双眼睛——王飞翔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此刻燃烧着一种混合了暴戾、焦躁和某种被强行压抑的、近乎疯狂的兴奋的火焰。左侧脸颊那道狰狞的蜈蚣疤痕,随着他紧咬的牙关和脖颈处虬结暴起的青筋而剧烈地扭曲、蠕动,如同一条被激怒的活物,每一次起伏都散发着令人心悸的煞气。
覆盖在裴凡生左眼之上的那片幽蓝星云,此刻流转得异常平稳、深邃,如同冰封的湖面下暗涌的激流。那冰冷、毫无感情色彩的幽蓝光芒,穿透了车厢内幽暗的光线,如同两束无形的探照灯光柱,死死地钉在内后视镜中王飞翔的瞳孔深处。
“泉龙布控…” 裴凡生的声音响起,不高,却如同淬火的冰刃,每一个字音都带着刺骨的寒意,清晰地穿透了引擎的低吼,“…是统帅亲笔签发的‘磐石密令’。”
他微微停顿了一下,仿佛在给话语注入更沉重的份量。安全带勒紧的肩胛处传来一阵更尖锐的刺痛,被他强行压下。
“你…” 他的声音陡然转冷,如同冻结了亿万年的冰川相互摩擦,“…敢违令?”
“操!”
一声压抑到极致、如同受伤野兽般的低吼猛地从王飞翔喉咙深处炸开!他猛地一打方向盘!沉重的红旗H9如同被鞭子抽打的烈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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