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山号”巨大的舰体在虚空中沉默地疾驰,引擎阵列发出的低沉嗡鸣透过厚重的舰体结构传入高级军官休息舱,如同巨兽平稳而有力的心跳,在寂静中形成一种奇特的、令人心安的背景音。然而此刻,这嗡鸣声却像沉重的鼓点,敲打在舱内凝固的空气上,非但不能带来安宁,反而让那份死寂显得更加粘稠、更加令人窒息。
哑光灰色的硬质文件夹,静静地躺在工作台冰冷的金属表面上。它吸收了舱内柔和的米白色灯光,自身却不反射丝毫亮泽,像一块从宇宙暗面凿下来的、不祥的磁石,牢牢吸住了休息舱内所有无形的视线和沉重的思绪。将军离开时那干脆利落的关门声,仿佛还在空气中隐隐回荡,留下一个巨大的、充满未知的问号。
王飞翔粗重的呼吸声首先打破了这令人头皮发麻的安静。他猛地从沙发上站起身,厚实的靴底踩在吸音地毯上发出闷响。他烦躁地抓了抓自己汗湿后重新结痂的短发,古铜色的脸上肌肉抽动,那条暗红的蜈蚣疤随之狰狞地扭曲了一下。他的目光死死钉在那个灰色的文件夹上,仿佛要穿透那哑光的表面,看清里面装着的到底是救命的稻草还是索命的绞索。
“操!”一声压抑的低吼从他喉咙里迸出来,带着浓重的憋闷和无处发泄的狂躁,“神神叨叨!装他妈什么大尾巴狼!刚从那鸟不拉屎的冰窟窿出来,脚底板还没捂热乎,又扣下来个黑锅?”他像一头被关进铁笼的困兽,在沙发和工作台之间狭窄的空地上来回踱步,沉重的脚步搅动着沉闷的空气。
张萌萌被他的动作惊得一颤,抱着数据板下意识地往远离他的角落缩了缩。她脸色苍白,圆润的杏眼里充满了茫然和一丝惊惧,视线在王飞翔暴躁的身影和那个冰冷文件夹之间慌乱地游移。刚才将军带来的威压尚未完全散去,这份新的未知又沉沉压下,让她感觉像是落入了深不见底的海沟。
就在这时,一直伫立在舷窗边的裴凡生,动了。
他没有说话,甚至没有看躁动的王飞翔和惊慌的张萌萌一眼。他缓缓转过身,步伐平稳得如同在冰面上滑行,径直走向工作台。他的目光低垂,仅存的右眼瞳孔如同最深沉的寒潭,倒映着那个灰色的、仿佛能吞噬光线的物体。他身上的深色作战服似乎也染上了一层寒意。
走到工作台前,他停下。没有立刻伸手。休息舱内的空气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得更紧了。王飞翔停下了焦躁的踱步,喘着粗气,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裴凡生的动作。张萌萌屏住了呼吸,攥着数据板的手指关节用力到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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