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士兵一样,卷起裤腿,毫不在意地蹚过浑浊的泥水,进行着每日的劳作。
营地几乎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沼泽工地。所有人都投入到与泥泞的斗争中。他们挖掘排水沟渠,铺设垫路的碎石和木料,加固被雪水泡得松软的地基。原本被冰雪覆盖时尚未察觉的许多问题,此刻都暴露无遗——营帐底部受潮发霉,储存的粮草部分变质,一些地势低洼的区域几乎成了水塘。
但抱怨声却比冬日时少了许多。尽管劳作辛苦,环境恶劣,但阳光是真切的,风是暖的,头顶的天空是开阔的。身体在活动中发热,汗水能顺畅地流出,而不是瞬间冻结。这种属于活着的、能动弹的感觉,驱散了漫长寒冬积攒下的大部分阴郁。
巴特尔被分配去修复一段被融雪冲垮的营区栅栏。他和几个同伴一起,将腐朽的木桩拔起,挖开湿软的泥土,重新埋设新的桩子。泥土沾满了他的双手和衣裤,冰冷的湿气透过靴子渗入,但他干得很起劲。他能感觉到自己身体里力量的恢复,左臂在用力时虽然依旧会提醒他旧伤的存在,但已不再是无法逾越的障碍。
阿尔斯楞骑着马从营地外回来,马腿和肚腹上都沾满了泥点。他勒住马,看着正在泥地里忙碌的巴特尔,咧嘴笑了笑,露出被风吹日晒得有些皲裂的嘴唇。
“嘿!看着精神多了!”阿尔斯楞的声音洪亮了些,“外面路上全是泥汤子,马都快走不动了!不过好歹是能走了!”
能走了,意味着被切断的联系正在恢复,意味着这片被征服的土地不再是与世隔绝的孤岛。巴特尔直起腰,用相对干净的右臂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回了一个简短的点头。
匠作营成了营地裡最忙碌也最泥泞的地方之一。刘仲甫指挥着人们清理着器械上的泥污和锈迹,检查着车轮、轴承等关键部件在经历一冬严寒和此刻潮湿后的状况。叮叮当当的敲打声和匠役们的号子声,混杂在泥泞的噗叽声和士兵的吆喝声中,构成了一曲杂乱却充满生机的春之交响。
巴特尔在一次运送木料路过时,看到了阿依莎。她和一群女俘正在匠作营外围,清理着堆积的废料和淤泥。她依旧沉默,穿着沾满泥浆的灰色衣服,头发用一块脏布包着,看不清面容。她和其他人一起,用简陋的工具将淤泥铲到车上,动作机械,但似乎……比冬日里多了几分力气,至少,她的背挺直了一些,没有完全蜷缩起来。巴特尔注意到,她偶尔会停下动作,抬起手臂擦拭额角,目光短暂地掠过远处那片正在变得青绿的山坡。
春泥虽浊,却孕育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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