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整的时限如同指间流沙,转眼耗尽。当赤老温百夫长那沙哑却不容置疑的命令传遍营地时,无人感到意外。南岸桥头堡已稳固如磐石,大军如同蓄势待发的弓弦,目标直指南方——札兰丁主力盘踞之地。
拔营的过程迅速而有序,带着一种经历过血战后的麻木效率。帐篷被拆卸捆扎,辎重装上驮马,士兵们检查着最后的装备,将分发的干粮塞入行囊。空气中弥漫着皮革、金属和尘土的味道,以及一种压抑的、奔向未知战场的沉寂。
巴特尔将最后一块肉干包好,塞进怀里,紧挨着那两本硬质的册子。他活动了一下左臂,结痂的伤口传来熟悉的紧绷感,但已无大碍。他看了一眼身旁的哈桑,后者正默默地将磨石塞回行囊,脸上是惯常的、看不出情绪的木然。
第五百人队被编入中军偏左的位置,不再是渡河时的尖刀,但也绝非安全的后续梯队。赤老温骑在一匹略显瘦弱的战马上(渡河时损失了大量良驹),肩头那截断箭依旧触目惊心,但他挺直的脊梁和锐利的目光,依旧给人以无形的压迫。
号角长鸣,低沉悠远,如同巨兽苏醒的喘息。庞大的军队开始移动,如同一股缓慢流淌的、由钢铁和意志组成的浊流,离开刚刚建立不久的南岸营地,向着南方那片更加开阔、也更加未知的土地涌去。
马蹄踏起漫天黄尘,步兵的脚步沉闷而整齐。队伍蜿蜒如长蛇,旌旗在干燥的风中猎猎作响。巴特尔走在队列中,目光扫过两侧不断后退的景物。与北岸相比,南方的土地似乎更加贫瘠,丘陵起伏,植被稀疏,大片龟裂的土地裸露在灼热的阳光下。偶尔能看到一些废弃的农田和引水渠的遗迹,显示这里也曾有过农耕的痕迹,但如今只剩下荒芜。
斥候骑兵像幽灵般在队伍前后左右游弋,不断将前方的情报送回。气氛始终紧绷。没有人高声谈笑,连军官的呼喝也压低了声音。所有人都知道,札兰丁的骑兵可能就隐藏在任何一片丘陵之后。
行军是枯燥而疲惫的。日头毒辣,汗水浸透了皮甲内的衣衫,很快又在干燥的空气中蒸发,留下白色的盐渍。饮水被严格配给,嘴唇干裂起皮是常态。巴特尔不时抿一口皮囊中略带浑浊的河水,感受着液体滑过喉咙时短暂的滋润。
夜晚扎营,不再有北岸大营那种相对的安全感。营地选择在易守难攻的高地,警戒哨放出数里之外。篝火的数量被严格控制,士兵们围坐在小小的火堆旁,沉默地进食、擦拭武器,然后抓紧时间休息。巴特尔靠着马鞍,听着远处夜枭的啼叫和风中可能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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