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塘,夜。
一辆没有标识的黑色轿车,像一道滑入水底的影子,无声无息地融入法租界边缘的僻静巷道。
门扉开启,悄无声息。
黑暗像一张巨口,瞬间将下车的吴敬中吞没,门随之合拢,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
这里是龙二早年置下的一处隐秘产业,外观是家歇业的当铺,封条在月光下泛着陈旧的黄。
内里,地下密室。
这里隔绝了外界一切声响与窥探,唯有壁炉里的木柴偶尔炸开一声轻响,迸溅的火星,映照着两个截然不同的侧脸。
吴敬中褪去了白日里津塘站长的威严,眉宇间的疲惫与焦灼,如同雕刻刀留下的痕迹,深刻而无法掩饰。
他接过龙二递来的热茶,用双手捧着,指尖的冰凉似乎在汲取杯壁传来的最后一丝暖意。
“兄弟。”
吴敬中抿了口茶,喉结滚动,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被夜风吹过的沙哑。
“这津塘站,现在是口棺材,外面看着安静,底下……暗流能把人的骨头都搅碎。”
他对面,龙二闲适地靠在高背椅里,指尖夹着一支未点燃的雪茄,神色平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古井。
“大哥是为陆桥山和马奎烦心?”
“烦心?”吴敬中放下茶杯,铜质的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一声闷响。
他身体前倾,那双在站里洞察人心的眼睛,此刻却混杂着无奈与狠厉。
“何止是烦心!一个是郑介民的钉子,一个是毛人凤的石头!马奎那蠢货,现在是条半死不活的疯狗,眼睛比谁都绿,盯着站里,更盯着你我!”
“陆桥山呢?斯文败类!借着上次的事,在郑老板那儿挂了号,现在手伸得比谁都长!”
他重重呼出一口气,像是要将肺里的浊气全部排出,语气一转,带上了推心置腹的恳切。
“兄弟,我不是怕他们。在津塘,有你在,他们翻不了天。”
“我怕的是‘失衡’!”
龙二微微挑眉,把玩着那支雪茄,没有接话,像个极有耐心的猎手,等待着猎物自己说出弱点。
“对,失衡!”
吴敬中手指在桌上极有韵律地敲击着,仿佛眼前就是一盘生死棋局。
“陆桥山和马奎,天生对头。现在这局面,马奎失势却没滚蛋,陆桥山得势又没全胜,两人互相撕咬,互相牵制,我这个站长才能坐得稳!”
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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