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茗,喉头微动,放下茶碗时,话锋却陡然一转:
“你此番回去见了西门大官人,替我捎个口信儿:就说他此番用心办事,我甚是承情。前番书信往来,仓促之间,许多关窍关节之处,纸上终觉言浅,不便细说根由。此番你专程来京,正好当面剖白,也显得郑重。”
他放下茶碗,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灼灼地盯着来保,一字一句清晰地交代道:
“济州府那位府尹大人,前日已然托人递了话到我这里,苦苦哀求,望我在太师爷面前替他美言几句,开脱干系。哼!”
翟管家鼻子里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他捅下的篓子,天怒人怨,岂是几句好话就能遮掩过去的?我已然严词回绝了他!”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精明的算计,声音压得更低:
“你告诉西门大官人,这桩生辰纲案子,必然要落到山东提刑司上!让他务必打起十二分精神,秉公办理!该查的查,该办的办,务求一个水落石出,铁案如山!只要这件差事办得漂亮,让太师爷满意…让朝廷满意呵呵。”
翟管家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前程远大,端看此美差了!让他千万用心!你要字字传达,务必不漏一字!还有,济州通判周文渊.是太子党的人,让你家老爷务必仔细。”
来保听得心领神会,连忙躬身应道:“是是是!小的字字句句都刻在心里了!一字不落,定当原原本本禀告我家主人!”
“嗯,这就好。”翟管家满意地点点头,重新靠回椅背,恢复了那副雍容淡定的模样。
他瞥了一眼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出的韩爱姐,挥挥手道:“好了,一路辛苦,还要赶路回清河,早些走吧。”
“谢翟大管家!小的告退!”来保又深深作了个揖,这才小心翼翼地倒退着出了花厅。
他不敢耽搁,立刻翻身上马,一遍一遍在脑中重复着翟大管家的话,风驰电掣般往清河县赶去。
来保的身影刚消失在花厅门口珠帘之外,那通往后宅的雕花月亮门帘子便轻轻一挑,翟管家的正头娘子缓步走了出来。
这妇人约莫三十上下年纪,穿着家常的杭绸袄儿,外罩一件沉香色比甲,发髻梳得一丝不乱,插着根赤金点翠的簪子,脸上薄施脂粉,眉眼间带着几分当家主母的精明。
她方才显然在帘后听得真切。
她走到翟管家身边坐下,接过丫鬟递上的茶,抿了一口,眼波流转,朝着来保离去的方向努了努嘴,嘴角噙着一丝玩味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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