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气是吗?”
她越说越恨,越说越悲,积压了十几年的委屈、怨恨、羞耻,如同开了闸的洪水,汹涌而出:
“我九岁!才九岁!你就为了几两雪花银,心一横,眼一闭,把我卖了王招宣府上!”
想起那些不堪回首的腌臜事,金莲儿浑身都发起抖来,眼泪往下淌:“如今我好不容易!才从那火坑里爬出来,才得了老爷几分宠爱,才有了今日这点子体面!”
“我想着你是我亲娘,接你来瞧瞧,让你看看你闺女如今也穿金戴银,也成了有头有脸的人!让你也……也替我高兴高兴!可你呢?!你干的这叫什么事?!你是存心来拆我的台!存心来撕我的脸!存心让我在这府里,在这清河县,变成一个天大的笑话!”
潘金莲指着那顶青布小轿,手指抖得像风中的枯叶,声音嘶哑,带着刻骨的恨意:“你!现在!立刻!给我滚回你那狗窝去!这轿子钱,西门府上一个铜板也不会给你!你自己带来的轿子,你自己想法子打发!”
“从今往后,你也休要再踏进这西门府半步!我潘金莲……就当没你这个娘!”
金莲她说完,猛地一甩袖子,像甩掉什么肮脏至极的东西,看也不再看潘姥姥那瞬间变得灰败绝望的老脸一眼,扭身冲回角门。
潘金莲那番话,劈头盖脸砸下来,把潘姥姥砸懵了!
她原以为女儿如今富贵,自己巴巴地带着心意上门,总能得几分好脸色,谁承想竟招来这般兜头盖脸的羞辱!
浑浊的老泪再也忍不住,“唰啦啦”滚了下来,冲开了脸上沟壑里的尘土。
她佝偻着腰,双手紧紧攥着衣角,嘶哑地对着角门哭喊起来:
“我的儿啊……你……你骂得对!娘是卖了你!”
她猛地抬起那张涕泪横流的脸:“可你那个短命的爹在的时候!他起早贪黑,给人扛活,赚的那几个铜板,哪一文不是紧着你花用?给你扯花布做新衣裳,给你买街口的糖人儿!
“他死了!撇下咱们娘俩在这吃人的世道里!我一个寡妇,肩不能挑手不能提,除了给人浆洗缝补,还能有什么活路?”
潘姥姥哭得浑身瘫软,几乎要跪倒在地。
她猛地想起什么,踉跄着扑向墙角一个半旧的、盖着蓝花粗布的竹篮子。
她哆嗦着手掀开布,露出里面塞得满满当当的东西:几把水灵灵却因一路颠簸有些蔫头耷脑的青菜,一捆洗得干干净净的小葱,还有一块用油纸仔细包着、足有两斤重的肥瘦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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