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衍喝了口茶,缓缓开口。
声音不高,却盖过了堂内嘈杂。
“槐树村数百口,被邪教以‘神蚕’之名活活制成蚕茧,吸食精血,此为是非!”
“田千户身负押解之责,却在句容荒野被邪物‘林中翁’化作枯骨,此为是非!”
“吴中织户匠籍,被苛捐杂税逼入绝境,转投邪教以求续命,此事…更是天大的是非!”
这一下,带着拳意精神,直入所有人脑海。
他目光如电,一一扫过面色变幻的官员:“你们说林家商行一案,主审远在杭州,卷宗封存,我自会去找他们。”
“但金陵城内,田千户暴毙、槐树村惨案、邪教‘茧衣教’以蚕丝控制百姓、图谋内应,桩桩件件…可脱不了干系!”
“金陵府衙、都尉司,身负守土安民、稽查不法之责,如今邪教肆虐,证据就在眼皮底下,却以‘无权’、‘钦案已定’为由,推诿塞责,坐视妖氛日炽,甚至……不惜阻挠查案?”
他顿了顿,语气陡然转冷,带着一股凛冽的煞气,“究竟是无力,还是……不愿?亦或是,怕拔出萝卜带出泥,牵连出某些不该牵连的人?”
“李衍!你放肆!”通判拍案而起,须发皆张,“敢在府衙公堂之上,妄议朝廷命官,诽谤上官?!”
知府也沉下脸:“李公子,本府敬你是乾坤书院门人,对你多有容让。但朝廷法度,不容轻侮!槐树村之事,都尉司自会彻查。至于林家案,无可更改!若再纠缠,休怪本府不讲情面!”
一时间,空气仿佛凝固成了铁块。
……
与此同时,槐树村的挖掘与清理工作,也在当地玄门道人带领下,如火如荼地进行。
有都尉司在旁监视,也没人敢动手脚。
一具具被厚厚蚕茧包裹、早已失去生机的扭曲人形从祠堂地穴中被小心翼翼地抬出,排列在村中空地上,触目惊心。
那几头已被龙妍儿特殊药粉毒毙、野猪般大小的“神蚕”尸体也被拖了出来,狰狞可怖的口器暴露在日光下,引得清理现场的兵丁和差役阵阵作呕,面色惨白。
更重要的是,在周大勇家的炕洞里,搜出了几封字迹潦草、沾染血污的书信。
信是周大勇在绝望中偷偷写下的,详细记录了“茧衣教”神使如何以秘法续命为饵,诱骗村民供奉“蚕神娘娘”,又如何逼迫村民贡献青壮劳力进入地穴“侍奉神蚕”,最终化为茧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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