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关中到豫州,从平民百姓到江湖中人,都在往这里跑。
清晨薄雾未散,漕船已至三岔河口。
所谓三岔河,就是南运河、北运河与海河交汇处。
这里是天津最重要的码头区域。
众人抬眼望去,但见百丈宽的河面上挤满漕船。
漕帮的“满篷快”与盐商的“长芦驳”交错停泊,桅杆如林。
有的船头竖起“槽”字旗,有的则竖着盐引旗。
晨雾与咸湿海风里纠缠,裹着码头喧嚣扑面而来。
码头上,脚夫们密集如蚁,皆赤膊扛着漕粮麻包,踩着颤巍巍的跳板上下货,监工的鞭子抽在青石板上爆出火星,呵斥声混着津腔俚语:
“麻利点儿!晌午前这八百石米不进北仓,卫所爷们的刀片子可不等!”
李衍他们乘坐的是漕帮货船,这次主要是运货,捎带送的他们。
还没靠岸,便有税吏乘船而来。
比起临清关,这边的税吏说话客气了不少,但动作同样凶狠。
他们拿起铁钎捅穿粮袋,黄米“哗啦”倾泻而出。
那税吏只是瞥了一眼,便随手写下“霉米”二字。
一路跟随的漕帮弟子看到,也不恼火,满脸陪笑走到跟前,动作利索塞过一锭雪花银:“运河浪急,难免发霉,您老高抬贵手……”
税吏掂了掂银子,又斜瞥了一眼,蘸朱砂笔在账册画个圈。
那船“霉米”转眼成了“上等粳粮”,可直送京通仓充数。
李衍等人,就在旁边冷眼观望。
待税吏走后,沙里飞忍不住骂道:“妈的,果然天下乌鸦一般黑!”
漕帮弟子苦笑摇头道:“自古以来都是这般,诸位莫跟他们一般见识,朝廷杀了一批又一批,但伸手的却从不断绝。”
李衍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而是看向远处。
海河之上,除了漕帮和盐商的船,还有大量商船。
其中有一些,明显不是神州制式,格外引目。
上面西洋水手正用铁刷清理炮膛残渣,还有黑人刷着夹板。
“那是红毛番商船。”
漕帮弟子见状,连忙解释道:“听说叫什么郁金香号,每次来津门,都带着满船香料和金器,专门换瓷器和茶叶,有钱得很。”
说着,又低声道:“津门这码头,我们漕帮还有些面子,但真正主事的却是‘静海帮’,城中的‘锅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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