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前,首领给了我三个许诺,若促成即刻归附,我回去便是长老;若需等待但期限明确,我可得五十头牛;若事有不谐……”他顿了顿,没说完的话比说出来的更让人心惊。
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这些使者突然意识到,他们面临的不仅是使命的失败,更是归去后无法预料的命运。
轻则失去地位,重则失去性命。
在百越各部,失败的使者从来没有什么好下场。
指责声开始此起彼伏,像一支支毒箭射向始终沉默的雒。
“你在骆越不是以智慧著称吗?不是说你能言善辩,曾在部落盟会上连续说服七个寨子联合抗秦吗?怎么到了真正的秦人面前,就哑火了?”
“我们翻过多少座山,渡过多少条河才来到咸阳!路上死了两个随从,被毒蛇咬残了一个!你就给我们这样的结果?”
“我的雅言不好,进殿前反复练习的那几句话,在见到皇帝时全忘光了。可你呢?你明明准备了三天三夜的陈词!”
雒枯瘦的手指紧紧攥着酒樽,指节发白。
樽中浑浊的米酒微微荡漾,倒映出他爬满皱纹的脸。
这张脸见过太多。
他见过部落间的血腥仇杀,见过洪水吞噬整个村落,见过瘟疫过后横尸遍野的惨状。
他以为自己是经历过一切风浪的人,直到今天,他走进那座宫殿。
那不是建筑,那是神迹。
咸阳宫的主殿,高台之上的每一级台阶都像是一座需要仰望的山峰。
当他与其他使者跪在殿下,偷偷抬眼望去时,首先看到的不是皇帝,而是台阶。
那数不清的用黑色玉石铺就的台阶,冷冰冰地向上延伸,延伸到目光难以企及的高度。
然后他才看到坐在最高处的那个身影。
皇帝赵凌。
他穿着玄色冕服,上绣日月星辰山龙华虫,那些图案在殿内无数烛火的映照下,仿佛活了过来,在他周身流转。
十二旒白玉珠串成的冕冠垂下,遮住了他的眉眼,但雒能感觉到那后面的目光。
不是看向他们,是透过他们,看向他们身后万里之外的百越群山。
那不是人的目光。
那是天的目光。
他与皇帝眼光接触的瞬间,只感觉自己像一只随时都会被碾死的蝼蚁。
皇帝根本就没有与他们商议,没有讨价还价,甚至没有询问他们来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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