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叶归根,衣锦还乡,起屋盖房,那是天大的事。
难怪八爷急火火地要烧第一窑,那是堵悠悠众口,安自己根基的定心丸。
两人刚掀开厚重的棉门帘,一股裹挟着雪粒子、泥土腥气和牲口粪便味的白毛风“呼”地卷了进来,呛得人一哆嗦。
寒气瞬间钻进骨头缝里。
院门外,影影绰绰杵着好几条人影。
他们裹着厚重的棉大衣或半旧的军大衣,缩着脖子跺着脚,脸冻得通红,眉毛胡子上都挂着白霜。
八爷一眼就认出了领头的几个。
县肉联厂的刘厂长、后勤郭主任和分管经济的周副书记,也就是周亮的父亲。
他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随即迅速展开,换上生意人的热络,脸上堆起笑容,拱着手紧走几步迎上去,口里大声招呼:
“哟!刘厂长!郭大主任!周书记!”
眼神却飞快地扫过林阳,带着一丝询问和“你看麻烦来了”的无奈。
“啥仙风把您几位神仙都吹我这小庙来了?这大冷天的。快,屋里避避风,喝口热茶暖暖。”
他侧身让开门口,屋里的热气涌出。
打头的刘厂长,裹着件半旧的军绿色棉大衣,脸冻得发青,搓着几乎僵掉的手就凑上来,语气又急又带着哀求,几乎带着哭腔:
“八爷,八爷哎!您老就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了。年前这点肉食供应,全指着您这尊真神开恩呢!”
他指着身后同样冻得嘴唇发紫的郭主任和周副书记。
“往年您手指缝里漏点,咱还能拆东墙补西墙凑合过去。今年这光景……猪瘟横扫,十里八乡猪栏十栏九空!”
“您老行行好,好歹从你五指山的缝隙里匀点出来吧!不拘是啥肉,是肉就成。咱是带着诚意来求的,可不是打劫。”
他半开玩笑半当真,眼神却像饿狼一样死死盯着八爷。年关工人食堂没肉,那可是要出乱子的大事。
郭主任赶紧从鼓鼓囊囊,人造革已经开裂的黑色公文包里掏出个崭新的红塑料皮笔记本和一张印着红字的奖状。
双手恭敬递上,脸上堆着近乎讨好的笑,声音被风吹得发颤:
“八爷,县里都知道您贡献大。您看,先进个体户。还有奖状,五十块钱奖金。一点心意,不成敬意。”
他目光殷切地投向最后面那位面容清癯沉稳,穿着洗得发白却笔挺的藏蓝色中山装,围着灰色毛线围巾的周副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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