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阳目光如钩,瞬间钉在那人身上。
这人通身的气派,像一块沉甸甸的墨玉压在这小县城的土坯瓦房里,格格不入。
不是那种扎眼的暴发户阔气,而是一种经年累月沉淀下来的,浸到骨子里的雍容与不怒自威的厚重。
哪怕他此刻嘴角含笑,那双看过来的眼睛却像两把小刮刀,深邃,平静。
不动声色地仿佛能把人皮肉底下那点心思都刮出来一层。
“喏,这就是我常挂嘴边的小兄弟。”
八爷蒲扇似的大巴掌带着工地上的力道,重重拍在林阳冻得发硬的棉袄肩上,震得他晃了一下。
语气里满是毫不掩饰的得意和炫耀。
“你别看他嘴上毛没长齐,山里头,他就是活阎王。猛虎豹子在他面前算个逑。”
“真撞上那成了精的山魈野怪,他都能掰下颗獠牙来给你当门栓使。”
那唐装男人上前一步,脸上温和的笑容不变,朝林阳微微颔首,动作带着老派的礼节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老八的脾气我晓得,从不虚言。鄙人宋英杰,早年和老八是一个头磕在地上的兄弟。”
声音不高,带着点南方水汽浸润过的温润腔调,咬字却清晰有力,用词也透着股老派的讲究。
“这次冒昧登门,实在是……有所求。”
他目光坦诚地看向林阳,没有半分轻视。
三人进了屋,一股子热烘烘的土腥气,浓烈呛人的旱烟叶味和凉茶的苦涩气息混杂着扑面而来,驱散了门外的严寒。
八爷拎起桌上那把粗笨的白瓷茶壶,给三人面前的搪瓷缸子倒满褐色的,冒着丝丝热气的老林茶。
八爷啜了一大口热茶,烫得他吸溜一声,抹了把嘴边的水渍,叹口气,眼神有些悠远:
“英杰哥早年去了香江,这一晃,就是三十多个春秋啊!”
“关山万里,音信难通。如今回来,是想淘换点咱们这白山黑水里的硬通货。”
“顶好的虎皮,完整的豹骨,带血茸的鹿茸,成对的熊胆,上年份的野山参……”
他放下缸子,粗糙的手指在掉了漆的炕桌上点了点,发出笃笃的轻响。
“那边,洋人管事,认这个。真正的好东西拿过去,能换大价钱,是硬邦邦的外汇券。”
“可比咱们手里这堆花纸片子管用多了。能当金子使。”
他眼中闪烁着对“外汇券”这种硬通货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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