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们拄着树枝,每一步都走得摇摇欲坠,仿佛下一刻就会扑倒在地,再也不能起来。
他看到一个母亲,坐在路边的尘土里,怀抱着一个婴儿,一动不动,如同雕塑。
旁边一个稍大点的孩子,徒劳地拉扯着她的衣袖,发出小猫一样微弱的呜咽。
那母亲的眼神,是彻底的死寂,连绝望都算不上,仿佛已经燃尽了一切。
他看到一队约莫十几人的灾民,围着一辆瘫痪的独轮车,车上躺着一个气息奄奄的老者。
他们试图轮流抬着车走,却个个步履蹒跚,没走多远便不得不停下喘息,脸上写满了进退维谷的痛苦。
空气中飘来一阵若有若无的异味,像是东西腐败的气息,又混合着疾病的酸臭。
李承乾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他强忍着不适,胸口却像被一块巨石堵住,沉闷得几乎无法呼吸。
他知道自己要关注民生,知道“民为邦本“的道理,甚至不久前还在探讨“何为民“。
但当这活生生的、由无数苦难堆砌而成的现实,毫无遮掩地撞入他的眼帘时,那种源自灵魂深处的震撼与刺痛,远非任何文字或梦境所能比拟。
这不是东宫偏殿里的清谈,不是奏疏上冰冷的数字,这是他的子民,是大唐的根基,正在他的眼前,以一种极其惨烈的方式崩塌、流逝。
“停…停下。“
李承乾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马车缓缓停下。
他挣扎着,在内侍的搀扶下走下车。
右脚踝传来熟悉的胀痛,但他此刻浑然未觉。
几名随行的东宫属官和工部官员立刻围了上来,脸上也都带着凝重与不忍。
“殿下,此地不宜久留,流民聚集,恐生变乱,还是……“
一名东宫詹事府的官员低声劝谏,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周围那些投射过来的、混杂着茫然、敬畏与一丝贪婪的目光。
李承乾没有理会,他的目光越过属官,落在不远处一个正在用破瓦罐从路边浑浊水洼里舀水的老翁身上。
那水洼泛着绿沫,旁边还有牲畜的粪便。
“去个人,问问他们从哪里来,情况如何。“
李承乾命令道,声音低沉。
一名机灵的东宫侍卫领命而去,很快带回了一个面容枯槁、眼窝深陷的中年汉子。
那汉子见到李承乾的仪仗,吓得浑身发抖,跪在地上连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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