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岸边,许宣抹了把脸上的江水。
将手中那支早已湿透的沉香随手抛入浪中,看着它打了个旋儿便消失不见。
又低头望了一眼被江水吞没的条案、香炉、三牲祭品,脸上却不见半分懊恼,反倒露出一抹从容的笑意。
没整死我?那就继续!
“咳咳!”
“堂堂龙君,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
声音不高,却仿佛能穿透那轰隆水响,直抵江心深处。
整了整被水汽浸得微潮的衣襟,负手立于湍急的江岸摆好了造型,身形在漫天水雾中显得有些单薄,却又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坚定。
“既然不肯受这香火之情,那……”
“作为一个读书人,也就只好……以赋咏情了。”
清了清嗓子,面对那仿佛能吞噬一切的狂涛,朗声吟诵起来,声音竟奇异地压过了江水的咆哮:
“昔禹王凿夔门,巫山始通。”
“今观大江之状,实乃地维崩裂,水官失驭。但见:浊浪翻空若山倾,惊涛拍岸似雷轰。”
“瞿塘滟滪尽没于黄汤,荆楚云梦俱化为泽国。赤甲山巅溅沫如飞雪,白盐城下回漩似转毂。”
“今观之,浑黄滔天,岂非河伯借道,海若争衡?”
“细观其势,则:万马脱缰驰九野,千龙蜕甲战玄冥。”
“浪头迭起处,恍若共工怒触不周山;漩涡深陷时,浑如禺强倒翻北溟水。江豚不敢曝腮,鸿鹄难以振翼。商旅帆樯,瞬息埋于鲛宫;渔家棹歌,刹那碎于鼍窟。”
每念一句,江水便仿佛被无形的言语刺中,翻腾得更加剧烈一分。
显然吹捧龙君的谗言效果有些炸裂。
导致浪头一次比一次更高,狠狠砸在岸边的礁石上,碎成漫天白沫。
许宣却兀自不停,语调反而愈发悠长。
带着一种品评江山、指点水文的气度,仿佛眼前不是龙君震怒,而是江水自发应和,更添几分宗师气度。
此刻的景象,若是落在不知情的第三者眼中,确实颇有乐子。
一个青衫书生在岸上摇头晃脑,对着发怒的长江吟诗作赋,言辞华丽,引经据典;
而脚下的江水则如同被踩了尾巴的巨龙,狂暴地翻滚、咆哮、冲击,用尽一切方式表达着被“点评”的不满和躁怒。
一个哔哔叨叨,一个狂躁发火。
在这天地之间,构成了一幅极不对等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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