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书送文件时脚步重了些,他心头会猛地一跳;走廊外传来模糊的谈话声,他会下意识地侧耳倾听,分辨其中是否有对自己不利的讯息。
他像一个被围困的守军,风声鹤唳,看到的每一片摇晃的树影都像是敌人的旌旗。
他的策略只有一个字:拖。
他盘算得很清楚,也很卑微。
只要拖到新的纪委书记上任,他就可以顺顺利利、体体面面地交出手中的权力。
他甚至已经想好了交接时的说辞。
嘴里吐出的,是那些在官场酒桌上流传多年、被磨砺得无比圆滑稳妥的套话:
“坚决服从组织安排!”
“XX同志年富力强,能力卓著,纪委工作定能在您的带领下打开新局面。”
“我嘛,干了这么多年,也该好好歇歇了…”
“这段时间啊,多亏了同志们的大力支持和精诚协作…”
他甚至能预感到同事们投射过来的目光——有惋惜他“退居二线”的,有羡慕他“安然着陆”的,或许还有一两个幸灾乐祸的?
不重要了。
场面话滴水不漏,流程走得体面光鲜,就够了。
紧接着,市里会下发一纸轻飘飘却也重如千钧的任免通知。
他的名字,将被冠上一个金光闪闪的称号:调研员。闲职?
对,是闲职。
但那又如何?
它是他耗尽半生心力、小心翼翼、忍气吞声换来的唯一生路!
是他在这个血雨腥风的政治场里用全部智慧,或者说,懦弱搏来的“平安降落伞”!
这顶帽子往头上一戴,他就如同踏进了厚厚的魔法结界——风雨、硝烟、是非、倾轧,一切毒箭利刃至此终结。
那结界之后的世界,清晰得令人心醉神迷:一个离城不远的郊区小院。
门前或许有方小池塘,塘水不必清澈见底,只要能漂得起几片睡莲叶子,游得动几尾草鱼。
一把吱呀作响的老藤椅,一张简易的折叠小方桌。
桌上只有粗瓷茶壶一只,茶碗一个。
茶叶是粗枝大叶的当地炒青,茶汤是浑浊的琥珀色。
他会在初冬微冷的阳光下闭目假寐,偶尔挥动一根竹制的便宜鱼竿,钓上来的也许只是几根水草,无所谓。
耳畔只有风过竹林的簌簌声,再无常委会上你来我往的刀光剑影,再无顶头上司那轻描淡写却字字诛心的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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