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笙忍不住脱口而出,眼中瞬间闪过难以置信与一丝怒意。那些罪魂残影或许确有其罪,在此承受业火焚身之苦,但他们或许仍有一线渺茫的希望,或在刑期届满后得以转生,或在某种机缘下得到救赎。魄山这种不分青红皂白、一概“净化”抹杀的手段,看似高效正气,实则霸道冷酷到了极点,充满了对个体存在与命运的极端漠视!
魄山缓缓收回手掌,面色如常,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清理掉了路边的几丛杂草。他看向面露愠色的黄笙和眼神愈发冰冷的莫宁,语气平静地解释道:“业火怨灵乃怨念聚合,清除它们,可减轻渡河阻力,避免更多麻烦。至于那些沉沦残魂,于此间承受无尽痛苦,灵智浑噩,救赎无望,助其彻底解脱,亦是功德一件。”
“功德?!”黄笙几乎气极反笑,音调都拔高了几分,“好一个冠冕堂皇的‘助其解脱’!魄山印,你这‘慈悲’手段,可真真是让我大开眼界!是不是所有碍事的东西,所有你认为‘无望’、‘痛苦’的存在,在你眼里都可以用‘解脱’二字来理所当然地清理掉?!这与那些我们所对抗的、视生灵如草芥的邪魔,又有何本质区别?!”
莫宁虽然没有说话,但眼神中的冰冷已然近乎实质。魄山这种为了所谓的“效率”、“大局”和“减少阻力”,就可以毫不犹豫地牺牲掉任何被定义为“次要”、“障碍”或“无价值”的存在的行为模式,让他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反感和警惕。这与他在冥渊经历的那种赤裸裸的、为了生存而进行的残酷训练不同,魄山的“正”之下,隐藏着一种更理性、更系统、因而也可能更可怕的“恶”。
面对黄笙尖锐的讥讽和莫宁无声却冰冷的注视,魄山并未表现出任何情绪波动,也没有试图进一步辩解,只是淡淡地重复道:“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渡过此河,寻得鬼戮,方是首要任务。个人好恶与无谓的怜悯,于大局无足轻重。”
说完,他转过身,不再理会二人,继续迈着沉稳的步伐,向着河对岸那模糊而遥远的方向稳步前进。那厚重如山、本该给人以无限安全感的背影,此刻在漫天飞舞的骨灰余烬和暗红业火的映照下,却让莫宁和黄笙心中,蒙上了一层难以驱散的深沉阴影。
这焚髓河,灼烧的不仅是魂魄中的业力,似乎也将这支临时小队内部那潜藏的理念分歧与道路选择,照得更加分明和尖锐。前路漫漫,凶险未卜,而真正的考验,或许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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