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美,内侍、宫女在朱红梁柱旁的帷幔垂手侍立。
几个身穿紫袍,腰系玉带的中老年官员,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叙话,不过隐隐又分为两拨儿。
中书令崔衍,其人身形瘦高,年岁五十出头,头发灰白,颌下长须飘然,目光不善地看向蔡恒,语气咄咄:“蔡相,昨日那圣旨也能拟署?区区县尉之子,仅仅立了一些微末功劳,就要简拔至从五品?如此滥授名器,大坏经制,长此以往,国将不国!”
中书令崔衍今日上朝,在政事堂查阅昨日归档备案的诏敕,结果发现了此事。
敕封一人为昭文馆学士,兼领朱雀司镇抚使,不足弱冠之龄的少年,身居五品,着绯袍、配金鱼袋,还以为是哪个世家大族,结果命小吏查阅,发现乃是安州人氏,谷河县尉之子。
中书令蔡恒对崔衍的盛气凌人,面容不以为忤,苍声道:“圣旨附录有载,沈羡献《治安策》有功,天后娘娘擢其昭文馆学士,提调麒麟阁,筹建二司,以便斩妖靖祟。”
“治安策?”崔衍眉头皱的更紧,心头冷哂:“竖子也配?”
此方世界自有强汉,虽一些细节多有出入,但贾谊《治安策》还是出现过的。
侍中姚知微笑着接话:“崔相,这是应对妖魔的《治安策》一疏,娘娘让顾昭仪抄录出来了。”
说着,将手中誊抄用来存档的奏疏,拿过来,笑眯眯道:“崔相要不看看这封奏疏,老朽观之,文辞优长,别出机杼,章法清晰,鞭辟入里,如今妖邪逞凶于乡野,《治安策》一出,可依疏施策,遏制其势。”
姚知微敛去笑意,点评道:“以姚某观之,纵是多少刺史、都督都无有此等大略。”
崔衍却没有看奏疏,面色如铁:“纵是如此,但仅凭一策疏,就授官五品?那我大景的官儿可太好做了,姚大人,这样的乱命,你门下为何不封驳?”
“当年,郑植未登科甲,一日五迁,执掌麟台,也未见身为侍中的崔相封驳,反而以之宣扬为佳话。”同中书门下三品、昭文馆大学士,礼部尚书许实,手捻颌下胡须,面上淡然,语气中却满是讥诮。
崔衍闻言,脸色不好看,道:“先皇治世,任用贤臣,郑植诗书传家,通晓律令,可谓家学渊源,岂能与这等乡野村夫相提并论?”
那能一样吗?!
“难道不是因为郑植,乃是崔氏姻亲,所以崔相才为之摇旗呐喊,亲亲相隐?”许实言辞锋利,语带机锋。
就差一句,这能服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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